英雄崇拜症（二十）
快完结了字数爆起来啊。
“伊万里前辈？”
“天濑，走开。去告诉雪泽别再添乱了，这不是他该插手的问题。”
“……啊？”
秋脑子里有点乱。吉他社社长怎么跑到这儿来挑衅久远要找的人，还说不要添乱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。
“哼。”男子双臂往胸前一抱，“你该不会还在以贤的保护者自居吧，月。”
“别用以前那种口气叫我！竹冈，还不是因为你随随便便就扔下手风琴部，贤太郎才会顶着那么大的压力！”
手风琴声愈发激烈，姑娘们团团旋转，如鬼魅在台上滑行。
“以贤的才能不该待在这地方玩社团过家家，好几次我请他一起走，被拒绝了。没办法，不想放弃你们是他的事，与我怎么做无关，我也不能强迫他做什么。”
“说得好像不关你事，只管好自己死活就行了！”吉他社现任社长伊万里井月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对方衣领，“知不知道贤太郎为你的任意妄为付出了多少！为手风琴部忙里忙外不说，直到刚刚那首曲子他还在等着你回来！现在你竟然打算一声不吭走人？”
“你听不出来吗，他那首曲子已经拒绝我了，要走和你们一起的路！你说只管自己死活让贤操劳是吧，我一个跟他走不了同路的人还有什么可留的？话说回来你腻着他当个恶心的老好人又做了什么，能有资格教训我？”
手风琴部原部长竹冈真永毫不示弱地反手一抓，手背上青筋凸起，将井月拽得脚下不稳，整个人都栽了过去。
“我倒问你，井月。”真永粗哑的嗓音直戳痛处，“除了在贤身边苦着脸弹破吉他，唠唠叨叨过去的事之外，你还有一点用处没？要我说，你跟贤五年交情还不如一个雪泽，起码他忙东忙西，让贤玩得挺开心？”
“……别提雪泽，和他没关系！”
“怎么没关系？没有雪泽一手带起来的土风舞部做靠山，你能不能保住自己那块吉他社的地都成问题吧。”真永打心眼里觉得好笑似的发出“嗤”一声。
“闭嘴！”
井月的手大幅度颤抖起来，真永只一推就摆脱钳制，冷冷丢下话语：“所以我说你们都他妈是玩过家家。我绝对不要在这种地方拉手风琴，就算贤在也不。我看不惯学生会和文学社仗人多耍威风，也不喜欢你们这些人少的为所谓‘社团利益’围着雪泽团团转，什么都听他指使。这学校，早变味了！只留下一群喜欢显摆权力的伪善者，要么就是跟着他们混日子的傻瓜……”
“你说谁是伪善者？”
秋陡然拔高的话音重重砸在云步舞曲的最后一个音节上。井月和真永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这个突然在沉默中爆发的后辈，后广场响彻表演结束后的鼓掌声，然而三人之间却瞬间陷入冰窟般的沉寂。
真永眯了眯眼：“雪泽手下的跟班小弟？”
秋立刻回答：“不是小弟。”
“嗯他不是土风舞部的。”井月烦躁地抻了抻被真永扯出皱褶的衣领，“你就当他是又一个雾岛吧。天濑，你还在这儿留着干什么，快走啊。”
“雾岛？啊……哈哈，那个先崇拜我后来又去投靠雪泽的宇君。”真永咧嘴一笑，“社长当得真可怜啊，月。宇小鬼好不容易看清楚我是个人渣乖乖回到你身边，结果又被雪泽暗地里骗走了。这小弟呢？也是你吉他社的？”
“你……！”
被两个三年级生敷衍以待，还听了一堆阴暗的互相责骂，秋气得眼前发花，但还是靠脑子里多罗“武力是用来保护而不是怄气”的教导拼了命保持镇定。眼看两个人话说不到一起，秋见缝插针倾吐出忍了好久的主张。
“我和手风琴吉他土风舞都没有关系，也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，但是不要用你们的价值观给雪泽前辈下那种卑劣的定义！既然不知道他为今年的晚会忙碌到了什么程度，就别随便污蔑他！想评价他，就先坐下来看看啊？看看他做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意义，是不是全都为他自己能出名。”
秋指向舞台。贤太郎还单独留在台上为下一个节目伴奏，埋头拉琴不再看台下。男女舞者白衣飘飘，和着他手中忧郁抒情的犹太民谣翩翩起舞，闻之悲伤。
“只用偏见和私怨就断定别人是伪善者，我听不下去！”
井月愣在那里，真永则用隼一般锋利的眼睛把秋上下打量了一番。秋面无惧色直视回去，细看之下其实真永和他心中想象的不怎么像，听别人说他混迹社会，跟着巡回乐团拉手风琴，还以为会是长发及肩，胡子拉碴眼神颓废，黑色短皮衣前口袋里放盒烟这样的人。可是面前的风琴手头发理得很短，眉峰眼角犀利，五官深沉如刀刻，V领衫外套一件休闲短西服，当然还背着一个大琴盒。再一想，自己说不定也无意识用偏见对待了真永，明明连他们的过去都不清楚，不禁心上一慌。
“你自认为挺了解雪泽的是吧。他有个妹妹，你知道吗？”真永突然发话。
“知道。”
“如果我说雪泽宏伟的梦想都是谎言，一开始他只打算给被欺负的妹妹找个容身之地，后来被求救的弱小社团缠住，又不想事情败露才勉强出来当‘英雄’，被迫把社团越做越大——你敢信吗？”
“……”
这番话恰好切中秋内心最无防备的部分。倘若只有真永嘴上说说，秋还能立刻顶嘴回去要他拿出证据。问题在于当事人未来也提出了同样的顾虑，并拜托自己打听。
几星期间，秋常常跟在久远后面看他做事，被打动并不是假的，但初遇时那份不信任又被真永两三句话挑起。是啊，自己之前不也理解不了雾岛为什么要追逐雪泽前辈吗？不也猜疑过大家该不会被那个总是微笑的人洗脑了吗？
“什么嘛。”井月失去了之前吵架的气势，“雪泽的追随者也能被你一两句话说成这样么，竹冈你这怪物……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，我只想弹弹吉他而已……”
不对，不对。
秋把真永的魔咒和井月的痴语从脑袋里赶出去，握紧骨节分明的拳头。
我不是盲目追随他的飞蛾，我是靠自己的眼睛一天天确认之后才站到他们身边的。到底对前辈有什么想法，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啊。
贤太郎的手风琴声传进耳朵，像在哭泣，又充满温柔，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。秋抬起脸，红枫色的短发在夜风中燃烧起来。
“我不知道事实，不能回答你。但如果是真的，我也敢接受。”
一句话出口，接下来想说的便开始自动组织，秋越说就越没了犹豫，这一定是因为话都出自真心吧。
“也许雪泽前辈在工作里藏着自己的私心，事情的起点不一定纯粹无私。但我亲眼看见他愿意带领大家有条不紊地准备活动，给社员改变自己的机会，甚至带病去干部长不需要做的重活。雪泽前辈对土风舞部的感情是真实的，今晚也是他让大家露出了最多的笑容。如果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伪善……”
瞪着真永的橄榄色眼睛里有了燃烧的星星。
“那你们所谓的正义，到底是什么！”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