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雄崇拜症（二十四）

“请看着我们吧”，得到秋的鼓励，最后未来哽咽着留下这句话，便像出现在他面前那般突然地离去。于是，这下秋的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。

集体舞的音乐被开到最大，观众们纷纷起身从椅子上起立加入队伍，跟随篝火边上的土风舞部成员起舞。宇和他的吉他部正在收音器前深情款款，其他乐器社团的人也忍不住蹦上边台拿了麦克风即兴和音。暖橙的火光照亮了每个人，和人群隔着一片黑暗，秋坐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远远看着他们。回想这几个星期内发生的种种，舞台搭建前是什么样，供燃烧的薪柴经过怎样辛苦才能搬到广场，华丽的红幕布重得不像话，一起做木工之后的气泡红茶有多好喝……这些只有自己和那群人知道。

但是，我已经不属于他们了。我虽来帮忙，却从未打算过成为土风舞部的一份子，也从未真正真心追随过雪泽前辈，只为帮忙而帮忙，主动和他们隔开距离。所以现在无权分享那份狂喜，也无权将那个人称为我的英雄。

一切都按照最初设想的迎来了结束，不是吗？可是，为什么……

秋将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。

还想要多一点的时间，多说些话，多向他学些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。然后兴许有一天可以解开别扭的感情，理解他的想法，找到接纳他的方式。

英雄崇拜症，原来是症状这么激烈的疾病吗？

 

“天濑君！”

你看，重症到都出现幻听了。

“果然一个人坐在这儿……唉，虽说都是我的错。”

都出现幻视了。

“篝火领舞可以放心地交给部员，走，跟我一起跳舞去吧。”

秋没有动。那个幻影见状主动走近，带着木炭燃烧后淡淡的烟气。

“是我不好。我本想如果自己给天濑君造成了不好的影响，使你迷惑，变成狡猾的人，还不如早点和你划清界限。但是刚发现我根本做不到，因为天濑君是让人舍不得放手的好后辈，就算要被你部长天天追着打，我也不要和你绝交。”

“……手……吗。”

“嗯？要走？”

这幻影作为一个幻影话多到让人烦。

秋远望篝火，发出叹气一般的声音回答道：“说什么舍不得放手，最先放手的人不是雪泽前辈你吗……”

“被天濑君这样的后辈厌恶地甩开，说不定我会哭出来嘛。当时有种强烈的会被甩掉的预感，只好先下手为强。我会诚心反省，请原谅一下前辈奇怪的自尊。”久远微笑推了推眼镜，对秋有所反应而开心。

“来找我真的好吗？不趁现在去那边领队跳舞，就当不了带大家走到最后的英雄了。”

“没有我他们也没问题的。”久远眯眼和秋看同一个方向，“况且我的正体不是英雄，是天濑君让我明白这一点。可能这么久以来，我扮演的其实都是‘装扮成英雄的偶像’吧。”

“偶像……？”

“嗯。站在所有人前方，许给他们一个快乐的梦想，然后用尽全力去包装和实现它。但真正的英雄不会像我一样算计怎么站到所有人面前领导大家，而是始终坚持心中的正义，为了所有人的幸福而付出。哪怕他做出巨大牺牲后，甚至都没有在被他拯救了的人的世界里留下一丝痕迹。”

一身黑衣的久远在夜幕下不再如白衣那时显眼，说话声也有些沙哑了。

“讨厌谎言和不正之术，不计回报地帮助我们的天濑君是我心目中最接近英雄的人。托你的福，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。”

“这，这样吗。”

“是的。要说的话还有很多，可能到我毕业都说不完，比如你什么时候和未来统一阵线的……”

“！”

“不过现在，来跳舞吧。”

被久远拉了一把，秋久坐的身体自然离开座位。这次久远没有一意孤行地跑而是等他跟上，终于秋忍不住出于自己的意志先跑了起来，和久远一起，朝着欢声与温暖涌动的那个光荣之地。

好一个狡猾又勇敢的人啊，秋偷瞄身边的前辈。

他说他不是英雄，但对我而言——

 

TBC